《多年爱书已成精》:一起飞吧,从文学到艺术
发稿时间:2024-02-06 14:39:00 来源: 中国妇女报
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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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爱书已成精》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书评人马凌的最新作品。从毛姆、张爱玲、伍尔夫等作家,到梵高、高更、香奈儿等画家、文艺家,马凌游弋于种种作品之中,给读者带来广阔的视野,并以一个“书虫”的阅读妙趣和“学院派”的学养视野,让读者更透彻地走近这些文艺名家。
■ 吴玫
在那篇评论英国作家伊夫林·沃的长文《神圣的渎神的伊夫林·沃》的第三小节中,马凌写了一句深得我心的话。她说:“正像通往应许之地的道路是曲折漫长的,通往伊夫林·沃的‘神圣与渎神’的道路也是曲折漫长的。读者啊,要耐心!”举双手赞成马凌的这一句,除了读过马凌在文章中重点介绍的伊夫林·沃最广为人知的长篇小说《旧地重游》外,我还读过这位英国作家的《至爱》《一知半解》等小说或自传。《至爱》的沉重和戏谑,《一知半解》的坦诚和自恋……在多种行文风格中挥洒自如的伊夫林·沃,总让读者再度捧起他的作品读过几页后会情不自禁地合上书本端详起封面来:自己正在拜读的,是否还是出自伊夫林·沃的手笔?可见,要自诩已经了解了伊夫林·沃,得具备读完他全部著作的耐心。
现在,我已经读完了马凌的新著《多年爱书已成精》,特别想借用马凌评说伊夫林·沃的那句话来提醒正在或想要阅读《多年爱书已成精》的读者:阅读马凌的文章,一定要耐心地读到文章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有此提醒,是因为我有个坏习惯,读一本书或一篇文章时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精髓,便会急匆匆地掠过文章的结尾或书的最后一个章节。马凌的文章让我惊出一身急汗:俱往矣,有多少精彩的结尾被我错过?
那么,马凌每一篇文章的结尾句到底有多精彩?我们且举例说明:
“合上书,我痛下决心,当我码自己的大白菜的时候,不再劝邻居放弃玫瑰花了。”(《纳博科夫的“残酷”和“美感喜乐”》)
“还有比这更奇妙的圣诞书么,甜甜的是外表,苦苦的是内核。卡坡蒂先生,圣诞快乐!”(《卡坡蒂先生,圣诞快乐!》)
“热带岛屿上植物有盛放就有腐烂,生活中的悲欣交集也属于正常,不过在这本手记里,高更用朴实无华的文字,只留下了塔希提最理想化、最美好的部分,只有‘诺阿诺阿’,在土著语言里的意思是‘香啊香啊’。”(《谁的高更?谁的塔希提?》)
这些被我从马凌的文章中拈出的结尾句,好在哪里?
《纳博科夫的“残酷”和“美感喜乐”》由一本书中的一篇文章而来,书名叫《偶然、反讽与团结》。马凌之所以选择当代美国最有影响力的哲学家、思想家理查德·罗蒂文集中的一篇文章《卡思边的理发师——纳博科夫论残酷》来分享她的纳博科夫作品读后感,倒不是因为理查德·罗蒂学术分量足够,而是因为理查德·罗蒂沿用了纳博科夫分析他人作品的方式来研究纳博科夫。何为纳氏方式?纳博科夫认为,优秀的作家在细节中,优秀的读者也在细节中。于是,优秀的读者理查德·罗蒂在优秀的作者纳博科夫的代表作《洛丽塔》中揪出了一个细节加以考订,这个细节便是“卡思边的理发师”。顺着“卡思边的理发师”这一细节不断掘进的成果是,理查德·罗蒂给出了他觉得读懂《洛丽塔》的正确路径。马凌是否认同理查德·罗蒂的指点呢?不。非但不,她还在文章中给出了她认为走进纳博科夫文学世界的通途,比如,应该了解纳博科夫还是一个蝶类专家,应该读一读他的《文学讲稿》,应该读一读他的《(堂吉诃德)讲稿》,而不是把自己禁锢在那部惊世骇俗的长篇小说《洛丽塔》里去理解纳博科夫。就在你以为马凌在断然否定理查德·罗蒂时,她却在文章结尾处一闪身道:“合上书,我痛下决心,当我码自己的大白菜的时候,不再劝邻居放弃玫瑰花了。”我读到此处的刹那感受是,谁说女作家最擅长茶杯里的风景?一位女学者正敞开胸襟、潇洒地任由东南西北风吹面而来。
马凌,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如此学术背景的女学者,活跃于网络平台大谈文学,实属任性的跨界。从首篇《书虫指南:三只名牌蜜蜂》到末篇《代后记:多年爱书已成精》,马凌一直笔走龙蛇地带领读者翱翔在文学艺术的世界里。请注意,此处的翱翔并非比喻,而是,阅读《多年爱书已成精》的过程,让我真的感觉在跟随马凌飞翔。在广泛涉猎的基础之上任由思绪天马行空,再将由此获得的眼界和识见用文采飞扬的文字记录下来,马凌的文章因此有着别样的境界。于是,我暗忖,《多年爱书已成精》中的“精”当作何解?我以为应是精灵!那么,就让我们跟着精灵一起飞吧,从文学到艺术。是的,《多年爱书已成精》共分两辑,上辑专攻文学,下辑旁涉艺术。上下辑的共同之处,就是每篇文章都有一个能让读者兴奋起来的结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