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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欣赏千年的月光(散文)

发稿时间:2024-11-05 11:01:00 来源: 中青在线

  月亮静静挂在楼前,朝着夜色中的校园窥视着什么,似乎是在等待着即将下班的我。我抬头,舒了一口气,内心欢愉地仿佛是放学后的孩子对上了家长殷切的目光。

  夜色弥漫在整座校园中。一朵云倾慕着另一朵云,在朦胧的黑夜中悄然诉说着日升月落的纷繁。无意洒落在台阶上的无数光斑,如同博物馆里肃穆躺在站台上供世人屏气凝息、驻足观赏的玉琮,星罗棋布。三五个孩子趴在栏杆上,或许是盯着它们过久,眼睛留下些许残影,一瞬恍惚,频频摇头。此刻,我便终于明白何为“静影沉璧”,一路走,一路慨叹祖先的智慧一骑绝尘。

  寂静是潜藏在字里行间的过渡句,渗透在如梦似幻的夜色中。窸窸窣窣的虫鸣随风淋漓,酣眠在工作的罅隙中也成为一种奢侈。透过走道,还能望见孩子们的芸芸众生相:或凝神聚精,如睡佛般明眸善睐,一颗脑袋摇摇欲坠地支撑在纤细的腕上;或目视远方,如痴如醉地沉迷在这皎白的月光中,将一天的烦乱暂抛身后;或嬉笑怒骂,三五成群地堵在后门口,簇拥而上却窃窃私语的样子似乎是在密谋什么;或悉心写字,桌上堆积的课本和翘角的试卷将脑袋埋了起来,只看见笔杆游走,纸上承载着孩子们沉甸甸的旺盛与梦想……一阵铃响,走道上、厕所里、门口边的孩子们鱼贯而入,不得不告别这轮明月,渐渐从休息中回神,将倒计时拨满45分钟,奔向下一座没有硝烟的战场。青春,仿佛对上了秒表,滴答作响;是人生的无声流逝,也是梦想的粉墨登场。

  这一幕,只有我和月亮目睹。

  时光流转,也不知是千年前的谁同我一般对月品藻,只掬一捧,低眉信步将月华浅唱。残意寥寥,唯有酒盏饮罢,顺着喉管间的清冽与灼辣,半生离合悲欢囫囵入肠,不管离愁别虚,今夜只谈玉盘一轮。是承天寺内和友人相与步于中庭的苏轼,空明阶前竹影依稀,撩拨着一番“闲人不闲”的见解,将半生仕途风云如数倾诉给那夜的清风明月;是隔岸相望却迢迢万里的牛郎织女,孩子们读不懂暗含的讽刺批判,却在字里行间中读出了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仿佛身结双翼,为这段佳话延续着一年一度的月下鹊桥;是迅哥儿终于暂时脱离家长的说教和纷繁的礼节,在如梦如幻的氤氲麦香里沉迷在月华与歌吹,此后每每回望童年社戏,却再也回不去那轻盈而无忧的年少时光……

  月亮啊,它在和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千年不变的月色洒落在了文人骚客的心中,流泻在纸砚笔墨之上,不知有多少关于月亮的名篇倚马可待。我静静矗立在校园一角,昂首望去,月亮它还在一篇篇美文佳句中流转,在书声琅琅中唇齿留香:它目睹了朱德母亲如何用遒劲有力的双手,将平淡无奇的吃食做得千变万化,桐子油灯摇曳着一家人纯美的笑颜;它藏匿在居里夫妇破旧的实验小院,残破的小屋被细腻的月光填写,唯有一抹跳跃的蓝色荧光遥遥相对;它飞升在看似佶屈聱牙的《中国石拱桥》中,只有走进那段满目疮痍的历史,才会读懂“一代桥魂”如何扣心泣血地写下卢沟晓月的胜景,这轮明月依然屹立在中学课文的高峰之上……

  孩子们,有时间的话,请你们慢慢走,我愿成为你们的挚友,和你们抛下作业、抖擞精神一同欣赏。在孜孜不辍地攫取前方胜利果实的同时,也别忘记欣赏沿途明媚的风景。暂时别去通晓艺术与人文的关系,那太难,也太复杂。只需记得,若是想家的时候,闪现在脑中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传承着我们对月亮无尽的寄托与幻想。

责任编辑:张建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