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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需要梁启超那样的阅读者吗

发稿时间:2025-04-18 10:40:00 来源: 中国青年报

《梁启超的阅读史》 南方日报出版社供图

  在中国近代历史的波澜壮阔之中,从广东茶坑小村走向世界的梁启超,兼具作家与学者的双重身份。他以文为刃,以书为舟,凭借充满激情的笔触点燃无数青年的心灵。其阅读经历不仅塑造了独特的思想风貌与文体风格,亦映射出晚清至民国,中国知识界由封闭趋向开放的变迁史。透过梁启超的阅读史,可洞见一位思想巨擘的精神世界,亦可管窥近代中国文化的演进脉络。

  梁启超的阅读生涯始于家学熏陶。他自幼聪颖,承袭传统士人教育,童年遍读《三字经》《千字文》《论语》《孟子》等典籍。青年时期,西学东渐,梁启超的阅读遂超越八股制艺范畴。拜师康有为后,梁启超研习《公羊传》《纲鉴易知录》《瀛环志略》,受今文经学与变法思潮影响,转向经世致用之学,不再囿于科举文章,立志于社会改革与制度变革。

  与此同时,西学典籍拓宽了梁启超的视野。卢梭、孟德斯鸠、边沁、斯宾塞等西方学者的著作,使梁启超深受民主自由观念的启发;福泽谕吉、内村鉴三等日本学者的论著,则令其开始探寻东亚现代化的路径。

  如果说童蒙幼训奠定了梁启超一生为人为文的底色,那么青年时期的广泛阅读则建构了其后半生的思想体系。他对社会变革的探索、对文学革新的思考,皆在这一时期臻于成熟。可以说,是青年时期的博览群书、遍阅中西,促使梁启超由一个传统士子成长为具有世界眼光的现代知识人。

  中国传统学问注重“通人”的培养。阅读的对象与范围并不局限于现代专门化分科体系中的某一门类,因而,“学问”(读)与“文章”(写)亦难以简单剥离。“阅读”不仅仅是一种个人行为,其意义也不仅仅只在阅读者个体身上发生作用。

  梁启超的阅读,既有“专家”之深,兼具“通人”之博,其知识体系横跨历史、哲学、政治、法律、经济、社会学诸领域,始终保持兼收并蓄之姿。阅读并非只为获取书本知识,亦是培养问题意识的途径。梁启超的阅读始终围绕现实问题,关切国运,思考变革,他既在书籍中寻求解答,又于阅读中塑造自我。广泛涉猎中西典籍,变更了梁启超的行文风格,其文辞不复传统士大夫骈俪之风,而趋向简练流畅,更富现代感,这也令其思想更易为时人接受。

  阅读不仅塑造了梁启超的个人思想体系,亦促其以著述影响一代青年。从《变法通议》至《饮冰室合集》,从《中国历史研究法》至《新民说》,皆为阅读所化之思想结晶。

  以《新民说》为例,梁启超在书中提出“新民”概念,强调国民素质提升为国家变革的前提。而在《少年中国说》中,梁启超对青年寄予厚望,“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无数青年在其激励下,立志创造一个属于新人的新世界,为中国的富强不懈求索。青年如何独立、如何自由、如何进步,阅读便是其中一途,正如梁启超在万木草堂征捐图书启示中的殷殷劝导:“学也者,非可以向壁而造,捕风而谭也,则必读书。”

  19世纪末的中国,阅读即冒险,甚至是革命。彼时科举旧制犹存,士子多受束缚,但尚为青年的梁启超已展现非凡的魄力与眼界,挣脱旧学樊篱,投身更广阔的知识世界。他在阅读中汲取新知,探索社会变革方略。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流亡日本,阅读触角更为广阔。除研习西方政治哲学,亦深入考察日本宪政、教育、产业政策。其不满足于知识摄取,更关注知识如何转化为行动,为中国探寻新路。

  梁启超的阅读方式,至今发人深省。其阅读有三大特征:一者,重体系,兼涉旧学与西学,融通古今,构建横跨中西的知识网络;二者,存问题意识,阅读非仅限于知识累积,而是对现实的回应;三者,现实关怀,非为书而读书,而以阅读为法,反思历史,探求未来。

  今天,在信息爆炸之际,深度阅读与独立思考愈显珍贵。碎片化阅读泛滥,系统学习与深刻思考渐失,使知识积累趋于表层,思想亦难臻深邃。梁启超曾言:“人生在勤,不索何获?”阅读亦然,唯有持之以恒,方能厚积薄发。当代青年应借助科技之便,更高效地获取知识,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使阅读真正成为塑造自我、变革世界的力量。

  《梁启超的阅读史》是一个尝试,这本小书详细勾勒了梁启超的阅读轨迹,从幼学启蒙,到涉猎中西,从东渡日本,再到精研法门,梁启超的阅读与思想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复杂的互动,又对其文学创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本书希冀从阅读史这一角度讲述其生命的一个侧面,还原一个更真实、立体的梁启超。梁启超的时代虽已远去,但他读过的书、读书的方法,对一百年后的青年仍具有借鉴意义。

  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我们仍然需要像梁启超那样的阅读者,仍然需要那些愿意在书本中探寻思想深度的新青年。

  (作者系暨南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研究生,《梁启超的阅读史》作者)

责任编辑:张建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