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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寄予精神原乡的信——浅谈张大勇诗歌中的自然书写

发稿时间:2021-11-12 11:31:00 来源: 文艺报

  张大勇的诗集《月亮邮局》,气质纯净质朴,内容多为对自然乡土、四季流转的记录和思考,是一种自然书写。诗行间错落的青草、桃花、杏花、芦花、荷、锦葵、雨水、麦子为代表的自然意象,构筑了他的自然审美体系,而意象的呈现姿态,反映出他的生命哲学,以及科学理性规训之外的生命意识。这些在一定意义上使得他的诗歌如植物般轻盈透亮,保持着自身的韧性和灵动。

  如何认知自然、感受自然?张大勇是通过“看”这一姿态建立的。“我看见紫薇的香气/长发飘飘/风几番的梳理/落下一串串心跳”,“一位小男孩逮住了我的注视/他冲着我,也冲着生活/扮了一个鬼脸”。诗人理解世界的基本方式是“看”。看,即是日常生活最纯粹的物象呈现,抛开各种历史和文化上的价值附加,也不去刻意叙写纷繁的形而上的追问,事物以本真的状态得到还原。如写到一棵开花的树,“静静地站着/春天辽阔无比/你只是安守一隅/澹定从容的样子/令我不由地闭上了一会眼睛”。树安静地站着,即是一种自然的存在状态。这种素描的勾勒手法,张大勇使用得游刃有余,让物回归物的本真状态,用诗歌画出一幅幅简单明快又含义丰富的风物速写图。

  自然风物中,张大勇写得最多的是植物。诗集第一辑命名为“草木篇”,第二辑“季节篇”和第三辑“歌哭篇”也涉及了不少植物。植物的生长顺应自然规律,呈现出生命最本真的状态,以一种温润平和的状态不断消解外部世界的嘈杂和紧张,给予诗人有关生命存在方式及价值的启示。在张大勇的笔下,植物有着单纯、自由、灵动的生长姿态。人类世界充满了欲望与焦虑,植物却是无知无欲的,这种最接近原始的生命状态才是一种真正的生命常态。如看见自然的超然,“一株水杉,与前后左右的姐妹/照着镜子似地生长/一株水杉,就是另一株水杉的回响”;看见自然的趣味,“一滴滴雨水/全被花蕾当零食吃了”;看见自然的自由,麦子“伫立,面向大海/独白抑或合唱”。

  同时,诗人观照世界的视角也在不断转换。植物拟人化,以植物的眼光打量世界,以植物的心思体量世界,是他经常的处理方法。如描写老树,“我是一棵幸福的中国树”,“我以我花甲之年的繁茂/与绿风一起,欣然歌舞”;描写锦葵,“这么多我乡下长大的兄弟姐妹/你们站着,在秋天的精气神里/用黄金呼吸用饱满唱歌”;描写平原上的树,“我站着/一辈子,乃至比一辈子更久/是的,我无法从平原的血肉中/剔出我的根系”。这些植物在诗人的笔下,并不仅仅是静态的风景,或作为人的背景板,而是活生生的与人同呼吸的生命,它们朴拙、蓬勃,有灵魂有风度,是诗人理想的精神象征。

  自然书写在张大勇诗歌中还有一层含义,即对自然的重视,由此引发如何实现自然与城市协调发展的思考。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商业社会飞速发展,人的生存环境逐渐失去了原有农业社会中的个性,心理层面上出现了一系列的孤独、迷茫、苦闷等情感现象。急剧变化中的生存环境,让生活于其中的人与乡土社会中的稳定和安适感产生割裂。这些也导致了想象力的枯萎以及面向生活的审美状态和能力的缺失。那么,在钢筋水泥的包围中,不妨读一读张大勇的诗,他的诗歌中有美丽的羊群,“它们满足的神情,感染了/放牧它们的春天/春天也时不时用一两株桃树/流露自己缤纷的心情”;他在吃面时会念起麦子,“我在城市的一爿小面馆里/正将一根面条拉长/我的记忆与冒着热气的爱恋/沿着一条喷香的小径/返老还童”;他会走着走着“关注一棵树”,“为一棵老树放慢脚步”。诗人说,“在野,在宇/每一株草木、本木植物/都在向故原寄信”,《月亮邮局》就是一本他寄给精神原乡的信。不同于当下一些诗人在创作中内含着的一种与世界的极度紧张关系,甚至于展现出一种剑拔弩张之感,在张大勇的诗歌中,虽然会有些许与世界关系的内在紧张,但终归是以平和温润的面貌呈现,展现出一种生命深处的“植物化”存在,这也成为他诗歌中自然书写极具特色的一部分。可以说,张大勇通过诗歌中的自然书写,显示出他自身自由、朴素、天然的生活状态,呼吁了一种生命价值的自然回归,也为当下对自然的关注与反思丰富了一份力量。(汪楚红)

责任编辑:张诗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