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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乡村到都市,为小人物写“列传”

发稿时间:2023-12-26 15:36:00 来源: 齐鲁晚报

  记者 张向阳

  “因出生于乡下,就关心着从乡下到城市的农民工,这种关心竟然几十年了,才明白自己还不是城市人,最起码不纯粹。”著名作家贾平凹如是说。日前,贾平凹第20部长篇小说《河山传》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这部作品生动描绘出大时代背景下的人物群像。

  小说落地西安

  “洗河长得丑,是他一双脚十二个指头,每个脚多长了一根。”小说中的主人公洗河是西安城北二百里外的崖底村人。他出生的时候,村前的淤泥河涨水涨得大,把两岸的堤全决了。村人都说这是河洗了。他爹就给他起名叫洗河。从崖底村走出的洗河,走进向往已久的都市,贾平凹笔下展示了一幅极具地域特色的生活图景。

  之所以起名《河山传》,也因为两个主人公——洗河和罗山。贾平凹说:“河是流动的东西,三十多年来社会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我想把自己感知的东西写出来,而且纵观古今中外,作家多喜欢写自己生活的时代。这些年,中国人的生存境况、经济状况、风气流转、人性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巨大的真诚和勇气,关注研究我们所处的时代,并将其转化为文字,就不会偏执,也是我的文学追求。”

  《河山传》时间跨度很长,交织记述了洗河等农村青年到西安奋斗的历程,和罗山等企业家起落的经历。洗河从秦岭下的农村到西安谋生,结识企业家罗山,做了罗山的马仔。罗山与同是企业家的好友兰久奎一起建别墅三栋,派洗河去做保安。别墅是他们忙碌工作之外的栖息之地,也是利益勾结、藏污纳垢之所,一时底层人士、商界精英、政治掮客、官员纷纷登场……贾平凹以两个群体的命运来书写四十多年的发展历程,生动描绘出大时代背景下的人物群像。

  虽然《河山传》是《暂坐》之后的一部全新城市题材小说,但浓厚的乡土情结已成为贯穿贾平凹创作的一条重要精神线索,他将乡土中的人置于城市语境下,并关注着他们的命运变迁。

  贾平凹很少将小说背景放在真实地点“西安”,这是他的突破之作。对贾平凹来说,故事里写到了西安,那只是一个标签,“我的老家有个叫‘孝义’的镇子柿饼有名,十里八乡的柿饼都以‘孝义’贴牌。我出门背着一个篓,捡柴火,采花摘果,归来,不知道花果是哪棵树上的,柴火又来自哪个山头……文学使现实进入了历史,它更真实而有了意义。”

  为时代画像

  《河山传》不仅仅是一部小说,它融入了对社会和人性的深刻洞察。贾平凹以其独特的艺术视角,透视社会底层的奋斗,通过有点离奇的故事,发现了人性的深沉和多面性,用文字勾勒出了一个真实而丰富的世界。贾平凹的叙事风格诡异,但字里行间都倾注了对社会的深切关注和思考。

  评论家孟繁华评《河山传》说,洗河六趾,貌丑,父母去世后他从崖底村来到西安,就没打算回去。他不愿去工地搬砖,而是走街串巷卖爆米花。他捡到一张大老板的名片,就让人写一条横幅:到了西安,就找罗山。卖爆米花时就拉开横幅。一天,他竟然真的遇到了罗山,靠着勤奋与聪黠,成为罗山的助理,再后来,做了风景秀丽的“花房子”的管家……贾平凹的《河山传》承袭了世情小说、笔记小说和志人小说的传统,以时间为经,人物与事件为纬,讲述了1978年至2020年间几代进城农民的故事,交织着民营企业家的风云际会,生动的世风人情,出人意料的命运走向,堪称一部小人物的“列传”,当下世风的“喻世明言”,“一部地地道道具有现代意识的、讲述中国变革时代经验和中国故事的小说。”

  评论家潘凯雄指出,《河山传》写的确实都是小人物,但背景都是大背景,看小人物的故事能感受到大时代的背景,而且作品中通过大量密集的细节,把这些人物都写活了。“贾平凹一直在为时代画像。他是时代的记录员。一个优秀的作家,总能精准地抓住时代特征并表现出来。”《收获》主编程永新认为。

  谈及此书的创作初衷,贾平凹说,回顾几十年的社会发展,他希望在这部小说里把中国人的生活状况、精神变化、风气流转、人性变化写出来,把自己的所观所感所想写出来。“社会现实越复杂,越需要作家关注这个社会,研究这个社会,打量这个社会,这样你才能有自己的发现。不然你看到了什么?你发现了什么?你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地方,你发现了别人没发现的地方。”

  贾平凹是一位勤奋的作家,也是中国当代最具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当代现实主义和乡土文学作家的代表,著有《秦岭记》《暂坐》《秦腔》等。他从1973年开始发表小说,2008年凭借《秦腔》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河山传》是贾平凹出版的第20部长篇小说,入选中国作家协会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

  作家的追问

  对贾平凹来说,写作的乐趣在于自在,更在于折磨,这如同按摩,拍打疼痛后的舒服。就是在这种纠结与钝感中,感受痛并快乐的味道。《河山传》的创作进度并不快,贾平凹回忆这段创作过程,“每日写几千字或几百字,或写了几百字几千字后,又在第二日否决了,拿去烧毁,眼看着灰飞烟灭。除却焦虑是坐在马桶上的时候,要么,去睡吧,闭上眼,看到更多更清晰的山川人物,鱼虫花鸟”。

  在写作过程中,贾平凹自己也时常产生困惑。理性和感性如何结合,决定了人的命运。《河山传》中的角色如此,他觉得自己也如此。写作中纵然有庞大的材料,详尽的提纲,常常这一切都作废了,角色倔强,顺着它的命运行进。“我只有叹息。深陷于泥淤中难以拔脚,时代的洪流无法把握,使我疑惑:我选题材的时候,是题材选我?我写《河山传》,是《河山传》写我?”他写道。

  这样写行吗?这是他早晨醒来最多的自问。他时常追问,如果五十年,甚至百年后还有人读,他们会怎么读,读得懂还是读不懂,能理解、能会心还是看作笑话,视为废物呢?这使他警惕着,有些惶然,于是越发谨慎地审视自己的文字。

  近些年来贾平凹的文学写作保持高产节奏,塑造了一个个性格各异、生动丰满的人物形象。“写作着我是尊贵的,蓬勃的。不写作,我就卑微、胆怯、慌乱,烦恼多多,无所适从。我曾经学习躲闪,学习回避,学习以茶障世但终未学会,到头来还是去写作。这就是我写作和一部作品能接着一部作品地写作的秘密。”贾平凹在创作后记中如是说。

责任编辑:张建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