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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路茶亭

发稿时间:2016-04-27 15:57:00 来源:中国青年网

 

  第三章

  古老的街道,

  消失的线索

  二十七

  潘天棒的电话,自然是约小敏吃饭的,我忍不住提议宰他一顿,让他请客吃“老四川”。小敏笑着告诉潘天棒要请就请三个人,电话那头的天棒一口就答应了,说从办公室赶过来。

  潘天棒在地王广场上班,我们穿过解放碑,在会仙楼底下等他。老曾指着现在建行的方向,告诉小敏:“以前心心咖啡馆,就在现在建行那个位置,这一带叫会仙桥。”

  “老曾,这个地方为什么叫会仙桥?”我好奇地问道,难道这里以前有水沟还有桥?

  “会仙楼这里,以前有一个大水沟叫大阳沟,沟上架着一座木桥,清代变成石桥就叫会仙桥。民国初期为了建房,填掉了大阳沟,桥才拆掉了。会仙桥得名于一个传说:古时候有个老头在桥头开了个冷酒馆,有位在南岸涂山上涂洞修行的道长常来他馆里喝酒。道长有一次邀请老头到涂洞去玩,招待他吃豆花,端了一碗豆花出来,两个人总是吃不完。下午,老头回到酒馆,老太婆问道:‘你啷个好多年都不回来哟?’老头说:‘你昏了哟,我才耍半天。’但一照镜子,竟然胡子都变白了。老头才明白,自己遇到的道长是个神仙。”

  “涂洞在哪里?”小敏问。

  老曾说:“老君洞在古时候就叫涂洞。”

  我心里一惊,想起从老君洞得到的那首诗来:“老君古时洞,何处望长空,石边赏古典,醉后一场梦。”不由得一下豁然开朗,我一把拉住老曾,“我猜到了,那首诗的谜底是四个字:涂上碘酒!”

  老君古时洞是“涂”洞;何处望长空,当然是“上”;石边赏古典,应该是一个“碘”字;醉后一场梦指的是酒,如此清楚!

  “对对对!”老曾高兴地补充道,“如果用米汤写字,涂上碘酒就可以显形!”

  这时,小敏一指前面兴冲冲跑过来的潘天棒:“天棒哥已经来了,我又想快点回家解图,怎么办?”

  我笑着向潘天棒迎过去:“天棒,刚才我告诉小敏你烧得一手好川菜,小敏想尝你的手艺,我们去老曾家吧,不宰你了。”

  听见自己优点的时候,潘天棒总是很谦虚的:“我的川菜是一流境界,不过我最擅长的其实是做超一流的西餐,不怕饿得慌的话,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这家伙显然已经忘记了今天在老君洞的赌约,应该是让我请他的客!

  到王府井超市买了一堆东西,天棒开车带我们回老曾家。原来天棒曾经在一家西餐厅做过,今天准备给我们做意大利面和黑胡椒牛排,一路上给我们大吹:“黑胡椒牛排,要用牛背柳,胡椒也要三种:黑椒粉,黑椒粒,黑椒碎。这些王府井超市不齐,还好我前几天在麦德龙买了放在车上。”

  回到老曾家,潘天棒下厨房展示才艺,我们悄悄聚到老曾的书房里。小敏取出编号为“叁”的图纸,老曾找出一瓶碘酒,轻手轻脚地用棉签涂到图纸上。字迹慢慢显现出来:

  日暮独上美联处,

  遥望古道分两路,

  还忆当年轰炸后,

  犹存茶亭黄桷树。

  “美联处是什么地方?”看了这首诗,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老曾说:“美联处,应该就是陪都时期的美军联络处,现在两路口市教委那里最高的两幢小洋楼,最近才拆掉。古道分两路,应该就是山城电影院背后那个坡。以前没有大道的时候,从枇杷山下来,那个坡上可以去两个地方,一个向左去江边,一个向右去成渝古道出佛图关。”

  “当年轰炸,是指重庆大轰炸吧?和两路口有什么关系呢?”日本对重庆的大轰炸,是从1938年到1943年,持续了近五年时间,诗中提到这个,我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老曾讲:“以前山城电影院下面,到较场口直通一个长达三公里的防空洞,诗中提到大轰炸,估计是指最惨的那一次。1941年左右,日本人实施‘无差别轰炸’,就是老百姓也炸的意思,开始炸重庆的居民区。6月5号那天炸了八个小时,造成许多洞口塌方,闷死几千人,今天路过的较场口旁边还有一个纪念馆。诗里提到这个事件,可能是与这边的防空洞入口有关系。”

  茶亭,很多地方都有,诗里所指应该在哪里呢?老曾接着补充:“那个山城电影院背后的坡上,以前有一个清朝留下来的茶亭,当年走远路的人,都在那里喝杯茶再赶路。所以,那一带的老地名叫茶亭,又因为两条路是分岔,也叫两路口,现在那条街是两路口菜市场,是重庆最古老的街道之一,有些居民在那里都住了好几代了。实际上,那里才是真正的老两路口。”

  小敏问:“我明白了,那诗中的意思,是指在那个老茶亭的黄桷树下有东西吧?”

  我说:“那不见得,既然是一个高坡,估计那时茶亭下面有防空洞,而且是通向下面那个大防空洞去的。”

  老曾同意我的想法。

  天棒在厨房里面叫:“吃西餐的,把刀叉准备好哟!”打断了我们的讨论。老曾家里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西餐具,他拿出一把野外用的猎刀,还有一把瑞士军刀,加上筷子,凑合着给我们开了饭。

  几盘意大利面和黑胡椒牛排端上来,香气扑鼻,不知道是因为今天解开了线索,还是潘天棒做得好,我们吃得很开心,小敏对潘天棒的态度也友善多了。

  吃完饭,老曾给小敏使个眼色,告诉天棒:“两路口有一条古街,你去过没得?那里是现在重庆真正最老的街道,比磁器口还老。”搞旅游的天棒也摇头不知。

  我说:“小敏还没有看到过真正的重庆老街,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小敏自然欢声附和,天棒立刻表态要开车送我们去。

  车到两路口,天棒把车停到港天大厦。路过两路口派出所,从中山宾馆边上的一个巷口,我们来到了一条极其古旧的街道上。两侧的房屋,建设的年代差异非常大,有的屋,基石看起来比通远门明代的石头还要古老,而有的又是现代的水泥浇成;两侧房屋的墙,有的还是干打垒加夹壁墙,有的则显然是新砌的水泥墙。

  街上两侧的电线横七竖八地挂着,许多居民在路灯下坐在房前闲聊,很是悠闲。两边街上的气味复杂,有火锅摊诱人的香味,也有不知道哪家炒肉飘出来的肉香,同时混杂着路边垃圾筒的味道。

  我们一路向高处走,老曾向我们介绍这条老路通向的方向,但我始终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每每回头看时,街上的人好像都神态自然,没有一个可疑的人。

  沿路都没有看见任何茶亭,我问了几个路边闲坐的居民,都没有知道的。

  来到最高处,路边有两块街道办事处的告示牌,告示牌正对着一坡石阶,估计是可以向下走到文化宫方向。这时有一个七十多的老年妇女走过,老曾上前问路:“大姐,你晓不晓得以前那个茶亭在哪一截?旁边还有一棵大黄桷树的。”

  “茶亭?早都不在了哟,1959年修山城电影院,整个山坡都挖掉了!那个茶亭就刚好在拆的范围内,这里拐弯过去,还有道院墙,就是在以前茶亭的边上修的。”

  我追问道:“老大姐,以前那个茶亭下面是不是有防空洞?”

  “对啊,有一个,我年轻时候还去门口歇过凉,也是一起挖掉了。”老妇说完就走了。

  “惨了!”我悄悄对老曾说,“就算有什么东西,修山城电影院的时候肯定也不在了。而且我们还很可能失去打开其他图纸的线索!”

  “先过去看看再说。”老曾不死心。小敏和天棒在前面聊着西餐的做法,还不知道出现了新情况。

  向左一转弯,有一条分路,沿着围墙向左似乎有一条窄巷。我告诉潘天棒和小敏:“等一下,我想和老曾去巷里看一下电影院的大坑。”

  我们一起向左沿墙走,围墙上有一个洞,我探头出去,隐约可以看见原山城电影院处,是一个建筑大坑。

  老曾告诉小敏说:“山城电影院原来叫山城宽银幕电影院,能容纳观众一千多人,也是当时重庆唯一能放映宽银幕影片的新型影院,在建筑史上被誉为‘建筑结构纪念碑’。1959年的时候,为了建电影院,政府号召许多单位参加劳动。重庆人用撮箕一撮一撮地将山坡上的土石端到文化宫,填埋一个几十米深的山沟。那个沟,就是现在贺龙像前的那条路。”

  “1960年电影院建成后,当时两路口热闹极了!重庆现在有一位著名的开锁匠,他那时是电影公司的跑片员,每天骑着摩托来这里,神气极了!”

  “好好的电影院,为什么拆掉呢?”小敏问,“在上海,这种建筑是一定会被保护得好好的。”

  “经济发展了文化意识不一定能跟上。重庆损失的文物并不止这一处。最近几年,据说要恢复山城电影院,但是方案还没有定,这个大坑还不知道会修成什么呢。”老曾感叹道。

  沿着围墙一直向里走,尽头处是一个垃圾坑,左侧是一间老院子,看来没有路了。天棒带着小敏进院子好奇地打量,我则站到垃圾坑的边沿上向围墙里面张望。

  围墙里面,是一个极深的建筑工地,如果茶亭就在这里,无论洞里有什么,无论尘封着什么样的宝藏,其结果很可能是随着建筑泥土不知所终。工地中孤单单地停着一台高大的塔吊,坑中有一个黑糊糊的小工棚还在守着历史的寂寞。我从垃圾坑沿上下来,放弃了希望。老曾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啥子机会了,左边这个院子很古老,随便看一眼再回去。”

  老式的砖柱拱门里面,有两三家亮着灯,天棒和小敏还在里面悄悄地张望。我随着老曾走进狭窄的入口,突然感到颈后有阵冷风吹过,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但刚才站过的垃圾坑沿上赫然多了一只烟盒!

  二十八

  我上前抓起烟盒,几步跑出狭窄的巷口。张望两边来路,零零星星有几个路人在古老的小街上慢慢走着,看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人。

  也许是听到跑动声,老曾他们从小院出来了,我把烟盒随手揣进口袋里。

  潘天棒好奇地问我:“你在跑啥子?”

  我掩饰道:“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熟人,结果看错了。”老曾和小敏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但都没有问。

  走了几步,老曾领着潘天棒去看一户人家屋檐下的老石头,落在后面。我趁机悄悄地把烟盒交给小敏,嘱咐她收好,同时告诉她,这个藏宝点除了这个烟盒已经一无所有了。

  小敏拉拉我的衣角,说道:“我明白,重庆变化太大了,一座那么著名的建筑都会拆掉,我真的不敢指望还能找到什么宝藏。这几天你和曾伯伯陪我找了这么多地方,知道了爷爷那么多的事。走在这些路上,我真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就像突然走到了爷爷身边。只是耽误了你和曾伯伯很多的时间,很对不起。”

  其实,即便寻不到宝藏,我也享受着寻宝的经历。要不是遇到小敏,我不可能打破平淡的生活,突然卷入这样的事情。两三天来,突然翻开了一幅幅重庆的历史画卷,心中充满了一种时空交错的激动。

  我告诉小敏:“你错了,我本来每个长假都要出门去旅游,尤其喜欢去了解当地的老故事。这次没想到因为你的藏宝图,让我发现那么多精彩故事就在身边。即使找不到任何东西,我也觉得很值。”

  小敏停下脚步:“对了,罗哥,说到了解重庆,我来重庆几天了,还找不到东西南北呢!哪里可以买到地图?明天你就要上班了,我想到处走走。”

  “恁个晚啰,这一带估计火车站才有地图卖。”潘天棒突然从背后伸过头来插话,“我带你去买,顺便带你看号称亚洲最长的电梯。”这家伙一直担心我和小敏单独待得太久,总是有机会就凑上来。

  不能那么便宜他,让他们两个单独行动,我忍不住想故意逗天棒一下:“老曾,皇冠大扶梯我也好久没有去过了,我们一起陪小敏下去买地图。”

  天棒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却无可奈何。

  一路向前,沿着老旧的石阶下坡,前面就是原山城电影院和两路口百货商店之间的通道,很多杂乱的小摊在两侧摆着,记得90年代初,两路口百货商店是重庆最好的百货公司之一,这一带还很繁华。不知道是因为山城电影院拆掉影响了商业圈,还是因为交通环境的改变,两路口百货商店已经失去了往日风采,完全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百货店,周围的商圈已经凋落。

  穿过两路口黑暗而闷人的地下通道,我们来到皇冠扶梯购票入口。潘天棒上前买票,旁边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子很不礼貌地插了他的队,潘天棒不由得回头向我们苦笑。

  皇冠大扶梯的坡道非常陡,而且光线昏暗,两侧的广告都是斜放着,更使人压抑。随着电梯下行,小敏的左手把扶梯抓得紧紧的。天棒想乘人之危,问小敏是否愿意让他牵手,小敏拒绝了,老曾转头对我鬼笑了一下。

  潘天棒摆出导游的姿态:“各位游客,重庆皇冠大扶梯,长度112米,垂直提升高度52.7米,是亚洲最长的电梯。”在潘天棒前面两排处,站着那个插队的白衣男子,听见潘天棒在解说,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老曾不客气地打断潘导的解说:“那是老皇历了,现在香港海洋公园的扶梯最长,有两百多米,黄果树的最高,有八十多米。”

  我补充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电梯,建电梯以前,这里是一个缆车站。缆车上上下下,是重庆有名的景观。现在这个电梯阴森嘈杂,只适合拍恐怖片。”转身向老曾问道:“对不对,老曾?”

  老曾笑着说:“对头,很多老重庆都认为这个电梯建得冤枉。”

  潘导气得导游词说不下去了,回头向我比画了一下拳头。

  漫长的电梯,眼看还差十多步就要到底,突然,站在潘天棒下面的那个白衣男人转过身,一把抢过小敏挂在左肩上的小包,拔腿就向电梯下面猛跑!

  小敏被扯偏了身子,惊呼起来,差点摔到扶梯上,潘天棒急忙扶起她,对我说了一声:“扶好她!”就跳到电梯扶手上,连滚带爬地滑下去,追赶那个抢劫者。我们大喊:“抢钱了!抓贼!”出口的保安和检票员惊讶地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滑到尽头,潘天棒人都没有站稳,就疾步向前冲,摔到了地上,却一把扯住了那个男子的一只腿。

  那个抢钱的家伙只好把小敏的包扔到天棒的面前,引潘天棒放开手去拿包。潘天棒刚一松手,那家伙就撞倒拦路的保安,向前面飞快地跑远了。

  我们已经下到电梯出口,小敏冲到天棒面前,扶起他来。不知道撞在什么地方了,天棒额头上渗出血来,小敏从包里掏出一张餐巾纸帮他止血,一边着急地问:“天棒哥,疼不疼?要不要紧?”

  小敏的声音温柔而急切,我第一次发现小敏的上海普通话那么好听。

  天棒咧开大嘴,从地上站起来,把包交给小敏,然后摸了一下额头,顺势拉到小敏帮他擦血的手,故作轻松地用川普回答:“没有啥子,没有啥子。万一破相了找不到老婆,你嫁给我就是。”小敏脸红着推了天棒一下,挣脱了他的手。

  老曾悄悄地在我耳边说:“追女孩子,英雄救美这一招是最好用的,你啷个不搞快点?”

  我严肃地告诉他:“老同志,这种机会,当然要让给年轻人了。小敏比我小十多岁,根本不适合我。”

  上前仔细检查了天棒的伤口,确实是轻微的撞伤,只破了一点皮。小敏这才放下心来。

  惊魂已定,围观的人也散去,我们继续向火车站走。

  虽然是晚上,火车站仍有不少“五一”长假归来的人在急匆匆地往家赶。小敏问老曾:“这里为什么叫菜园坝这么土气的名字?解放前是不是种菜的?”

  老曾指着正在施工的菜园坝大桥:“这一片实际上是两个地名,菜园坝是靠大桥方向,以前真的就是种菜的。车站这一片,解放前叫烂泥湾,名字更土呢,因为除了一堆烂泥什么也没有。”现在重庆新的火车站已经在江北区开门迎客,地名叫龙头寺,比菜园坝的称呼好了不少。

  小敏和老曾一问一答,显得很有兴致,而潘天棒做了英雄很有成就感,居然难得地一句话也不说,只有我的心里不平静。

  一路上,我时常用余光扫射周围,连续两天有人在侧的感觉,让我忐忑不安。是谁在悄悄地把一个个线索递给我们?刚才那个抢包的人是偶然还是跟踪着我们的人?烟盒里的秘密又是什么?

  买好地图乘电梯回到两路口,潘天棒去停车场取车,小敏对我们说:“我想把寻宝的事情告诉天棒哥,好不好?”

  我同意道:“天棒耿直,从来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口风不太紧,我只怕他到处讲,你要提醒他哦。”

  老曾说:“没得关系,多一个人帮忙是好事,而且这些东西不见得真的找得到。”

  我忍不住问老曾:“今天第三号图纸又没有搞头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你晓得嘛,我是一个贪耍的老头,但并不缺钱花。有宝藏开开眼当然好,没有的话,借机会享受寻宝的感觉也不错,对不对?”

  我点点头,越来越喜欢这个老头子了:“对了,刚才我捡到一个烟盒,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现在在小敏手上,估计又是需要你老人家来解的谜语。”

  这时,天棒的车开过来了:“快上车,我们去哪?”他大声问。

  我们上了车,小敏说:“天棒哥,去曾伯伯家,我们有事情要对你讲。”

  于是,小敏在车上把寻宝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天棒一边开车,一边把嘴张得老大,像听到神话传说:“怪不得你们几个神秘兮兮的,我都不好多问。”

  小敏从包里掏出烟盒,里面又是两张发黄的纸条。借着街道两边的灯光看去,果然又是空白的。

  “走走,去老曾家解藏宝图!”天棒兴奋地说,全然不在意我们两天来一直在瞒他。

  二十九

  回到老曾家里,我们在客厅坐下,取出烟盒里藏着的纸条,老曾用上了我们以前用过的所有办法,结果用醋将字迹显示出来了,潘天棒像看魔术一样,目瞪口呆。

  一张纸条上写的是:

  清朝故洞,上连茶亭,下通防空。不知何人留百宝箱于洞中密室。满箱玉器首饰,疑为明清大富人家所藏,无主之物。当年掘墙而入,古物完好无损,奉于长官。四九年长官撤离,携之不便,弃于机场。余藏之于洪崖古洞,留字于此。

  五一年 徐

  另一张纸条上写的又是一首诗:

  紫气东来处

  佛光普度人

  将心照汗青

  本来无纤尘

  我们互相传着纸条,我分析着情况:“把这两个条子留在那里的,一定是小敏叔叔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直接交给我们。”

  “有些老辈子,经历太多,所以有不少忌讳和讲究,不必追根问底。”老曾指着第一张纸条讲,“上面写得很清楚,小敏的爷爷当年找到这里藏的东西,交给了长官,可能就是徐中齐。但他长官撤离重庆时,没有带得走。然后他在五三年合着洪崖洞的东西一起用了。”

  小敏的爷爷到底把这些东西用到哪里去了呢?他提到过的天下至宝又是什么?藏在哪里?剩下的几张藏宝图打开后,是不是宝藏也都动用了?既然动用了,为什么还留藏宝图给后人?小敏叔叔的朋友们为什么不断地提供线索给我们,又不和小敏见面?

  宝藏没有找到一件,心里的问题却越来越多。

  潘天棒这时插上嘴来:“既然徐中齐上飞机时不带茶亭发现的东西,估计也不值钱。找不到就算啰,曾叔叔,你还是做点有意义的工作嘛,快点想办法解开其他的图纸哦。”

  老曾讲:“值钱是肯定的,不然就不需要小敏的爷爷专门来找了。只是四九年国民党撤退的时候,飞机要尽量多装人,有严格限制不许超重携带东西。徐中齐在撤退的人中间,官不算大,带不了多少。另一方面,他肯定还有更贵重的东西要带走。”

  我注意到,小敏爷爷这次的落款没有“罪人徐”的写法,也许是因为这处的东西,并没有国宝级的物品,也许是这个地方的东西没有主人。

  小敏把那首诗递给老曾,说:“每个字我都看得懂,可就是看不出意思来。”

  老曾也摇头:“如果是字谜,那我是一个字也解不开。诗里面‘紫气东来’,是道家的典故,讲的是老子出函谷关前的预兆,‘佛光普度’又是佛家的用语,‘将心照汗青’是文天祥的诗句,‘本来无纤尘’应该来自佛家禅宗慧能的故事,‘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首诗,用这么多典故,还是看不出意思来。”

  潘天棒大声叫道:“我猜到了,恁个多典故,是叫你多用点碘酒的意思!”

  我气得笑了:“有你这种解法啊?肯定不对的,多用碘和少用碘化学上不会有本质差异。”

  老曾和小敏也笑了,小敏说:“我仔细看了的,肯定也不是藏头藏尾诗。”提到藏头藏尾,我心动了一下,中国古代藏头藏尾诗是一个大系列,除了可以将隐语藏在句首句尾,也可以藏中间,还可以斜藏。

  “对了,是一首斜藏诗!”我不禁喊出来。第一句的“紫”,二句的“光”,三句的“照”,四句的“纤”,连起来是“紫光照纤”四个字!我知道人民币验伪时可以用紫外光照出隐字来,难道四号图纸可以用紫外光照出暗藏的文字?

  “谁有验钞的紫光电筒?”我问道。

  潘天棒浑身上下一阵乱摸,居然摸出一只打火机来递给我:“这个可不可以用?”

  这种打火机我见过,一端有电筒,另一端是验钞紫光灯。

  “嘿嘿,你做导游肯定经常收小费,随身带上验钞设备了啊!”老曾嘲笑他。

  “不要笑我,老罗猜得有问题,那个时代啷个会用上验钞技术?”潘天棒说得有道理,如果纸条写在50年代左右,紫外光验钞技术应该还没有出来,可字谜只能那么解释啊。

  老曾皱了皱眉头:“紫外光民用肯定晚于军用,小敏的爷爷在军警机关做过,也许他那时已经知道这办法了吧。”

  我们还在讨论,小敏一溜烟进卧室把那堆图纸取出来了,选出标有“肆”的那一张,递到我手上:“试试就知道了。”我摁开打火机上的紫光灯,对着纸上一照:“哈哈!出来了!”

  一把挡开潘天棒来抢图纸的手,我把纸上的字念出来:

  十八洞前忆神仙,

  二六火后失真颜,

  御制碑赞镇密室,

  深藏红绿翡翠圈。

  一个新的谜,摆在我们面前。

  老曾找了一张纸,逐字抄下来,摇头晃脑地研究,迟迟不给答案。小敏捧着头,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老曾,不敢打断他的思路。潘天棒这时插嘴了:“整首诗我就看出一个地方,十八洞。”

  “我只听说过较场口的十八梯,可十八洞在哪里?”我问道,老曾也抬头看着潘天棒。

  “秀山县有一个旅游景点,叫凤凰山,那里有一个九溪十八洞。”潘天棒讲。

  秀山县离重庆很远,难道小敏爷爷藏宝藏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我正在想这个可能性,老曾笑着打断了:“你这个半罐水导游啊,九溪十八洞不是指一个地方,是贵州一堆洞子的统称!这里的洞,实际上指的是少数民族的部落,元朝封了九溪十八洞,秀山有一段属贵州,凤凰山上有一个地方是十八洞之一。”

  潘天棒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笑了。

  老曾回头问我:“小罗,你说说看法。”

  我知道这首诗有几个地方值得注意,于是点出来:“‘十八洞’应该是重庆某个地方,‘二六火后’应该是一场火灾,发生于2月6日,洞中藏的宝贝是一只翡翠圈。最后一句我搞不懂,但肯定和什么碑有关系,对吧?”

  潘天棒插上嘴:“翡翠圈每个旅游点都有人卖,哪里值啥子钱!”

  老曾讲:“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翡翠等级差异很大,翡是红色,翠是绿色。杂有红绿色的翡翠,非常值钱。如果是大红大绿的一对手镯,价值过百万呢!”

  潘天棒吐了一下舌头,小敏睁大了眼睛。老曾继续讲:“十八洞这个地方我得查书对一下,二六火灾也没有印象。‘御制碑赞’是皇帝为庙子开张写的贺词刻在了碑上,成都很多,但重庆只有一个地方有!”

  说到这里,老曾开始卖关子:“我去书房查资料确认一下,你们猜猜看在哪里,我回来再宣布答案。”

  老曾一走,我们热闹起来,潘天棒猜华岩寺,小敏猜老君洞,我迟疑地说道:“难道,在失踪了的上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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